九歲那年和外婆一起生活，感覺心在飛。
更小一點的時候總喜歡自己徒步走到外婆家，以炫耀我記憶力，目的是享受那位元老人的愛。中間出過一次不大的車禍，一個小時內沒有任何意識。自從那次之後，爸爸媽媽再不會讓我自己去外婆家。後來好長一段時間，我堅持要去外婆家上學。終於有一天爸爸媽媽同意了。
我的生活裡沒有任何憂鬱和擔心，覺得那是一切美好的開始。每天放學回家，我總是喝冷水，外婆就去搶我的杯子，在她搶到之前我差不多就可以喝飽了。然後站在她的身邊給她講我遇到有意思的事情。她總是笑呵呵的，牙齒特別的白，看起來很漂亮。經常聽到大舅講到外婆的往事，那時候家裡生意很多，外婆管理整個家族的帳，從來不出錯。我時常想，那麼溫柔的女人怎麼還可以算帳？外婆慢慢的老起來，似乎照顧不了我的日常生活。十一歲開始，早上都是自己起床做飯，然後上學。早飯很簡單外婆白天在家裡給我做好，第二天開水沖一下就可以吃了。裡面是花生，芝麻，還有柿餅絲，蔥花，白麵炒一下，那種味道，我一直認為是外婆的味道。再後來就和二舅媽一起吃飯，二舅媽不喜歡我。吃晚飯的時候，她會再別人沒在跟前的時候說：你以後別吃我做的飯。我會毫不猶豫的把碗放下，去街上玩，站在黑夜裡哭。他們吃完的時候再回到家裡。站到外婆身邊說我在那屋裡吃了。因為不想讓外婆傷心，也不想讓舅舅生氣。一次放學回家外婆和舅媽在吵架，我能聽出來是因為我，所以就不停的哭，外婆看到我哭，傷心的流著淚把我抱在懷裡說以後不和他們一起吃飯。
再後來，我上高中，離開了那個家。發誓再也不會回去那個家。半年後，媽媽說外婆提起我，總是哭，說我不去看她。我也哭，因為正在吃飯，把筷子和碗都摔了。爸爸媽媽都沒有說話，也許知道我受了很多委屈。
終於還是忍不住，又去了外婆家看她，她抱著我笑呵呵的，牙齒特別白，看起來真好看。我始終不看那個女人。一年又一年。我一直驕傲著，我得到兩個女人的愛。我總在一個新的環境中提到我外婆。在大學，在我男朋友面前。結婚的時候我帶著愛人去看我外婆。外婆已經不認識我了。拉著我的手說：我有一個外孫女，現在在鄭州，太遠了，也不回來看我。
那麼智慧美麗象天使一樣的女人怎麼會糊塗呢？
去年，外婆走了。我忍著沒有掉一滴眼裡。深夜裡我躲在房間裡嚎啕大哭。生老病死誰又能阻止的了。 |
